裁缝
弗攸里里 2021.9.30
《裁缝》
我外婆就是个裁缝，虽然我印象里没怎么穿过她做的衣服，也没怎么见过她坐在老旧的缝纫机前面，但看我舅妈师从外婆纳出来的棉拖鞋，外婆家总在加工的一些小玩意儿，就可以想见，我外婆的手其实很巧，只是英雄暂无用武之地。
我听我妈提起过久远的一些故事，属实是口口相传，当外婆是个小姑娘的时候，被送到别人家里当学徒，吃饭是要很讲究的，不可以夹肉，那是给主人家自己吃的，要注意身份，只能夹摆在自己面前的菜，不可以挑三拣四。我眼前就能想象出一些画面来，一个小个子长发辫的小姑娘，坐在板凳上脚堪堪落了地，就被送去学手艺，瘦瘦小小一个缩在桌角，不能吃这个，不能做那个。难怪我总觉得外婆和其他长辈们能显出一些踏实和谦恭来，那一辈都是能吃苦、吃过苦的人。
很遗憾也很惭愧，我没见过我外婆的手艺，大概是现在手作的裁缝也不多见了，我只见过外婆那一双原先穿梭在缝纫机下的手，现在改为安装那些小巧的零件，一些廉价塑料的荧光棒一类的玩意，需要藏进已经缠好的线路，拧好，一个能挣几分钱。我从小待在乡下的时候，玩累了，就搬着一个小板凳坐在桌子旁边看我外婆做这些繁琐而重复的活计，她专注的眼神和熟练的动作，手上反复地缠绕、利落地上了配件，仿佛还能让我窥见一点裁缝的影子。手还是那双手，活计仍是一样的繁琐，只是变成了廉价产业中的一环，那些女孩子幻想中顺滑的布料和漂亮的版型，或许还是由着我做梦去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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